主以疾病眷顾人,这是极大的奥秘。主为了祂的荣耀使用着一个人,突然,祂击打他并中止他的作用,这是很奇异的。神这样做一定是对的,但祂这样做的原因并不在于表面。罪人的一举一动都污染了他所处的社会,却常常被允许年复一年地以不减的精力感染所有接触他的人。没有任何疾病使他离开那害人的工作一小时;他总是在他的岗位上,精力充沛地执行他的破坏任务。一颗渴望祝福人和荣耀神的心怎么会被自己体弱多病的身体阻碍,并因痛苦的疾病而失去其最大的用处呢? 如果我们不发怨言,我们就可以问这个问题,但谁来给我们回答呢?当一队士兵的前进被熊熊大火挡住,只要穿过就会被烧伤时,我们明白这不过是战争的自然事件之一;但是,假如一个指挥官在战斗中制止他的部队前进,亲手使他最热心的一些战士无法服役,我们岂不会迷惑不解,搞不懂他的动机吗?对我们来说,令人喜乐的事实是,我们的幸福并不取决于我们对神护理之工的理解。我们在无法解释的时候还能相信;我们宁可满足于有一千个未解之谜,也不愿对我们天父的智慧和良善存有任何怀疑。
让我们考虑一会儿。我们不知所措、迷惑不解,因而不得不操练信心,这对我们来说不是大有好处的吗?假如一切都按照我们对什么是合适和适当的判断来安排,我们自己岂不会像被宠坏的孩子一样愚蠢和自负吗?啊,被抛出我们已经舒服的深度,在神大爱的清流中畅游,这真是太好了!我们知道,被迫不再依赖自我,放弃自己的愿望和判断,被动地躺在神的手中,这是至高无上的幸福。对我们来说,保持谦卑至关重要。
自以为重要的想法是一种可恶的错觉,但我们会像杂草在粪堆上生长一样自然而然地陷入其中。当我们妄自认为自己很伟大,认为自己对教会来说几乎是不可或缺的,是事业的支柱,是神圣殿的根基的时候,我们就不能被主使用。我们无足轻重,但我们不这么认为,这是非常明显的,因为一旦被搁置一旁,我们就会开始焦急地询问:“没有我,工作将如何进行?” 邮政车轮上的苍蝇更有理由问:“没有我,邮件将如何运送?”比我们好得多的人被埋在坟墓里,主的工作并没有停滞不前,我们有理由因为有一小段时间必须躺在病床上而愤怒和烦恼吗?假如神只是在我们很明显是可有可无的时候把我们放在一边,我们的骄傲就不会受到责备,但神在我们好像最被需要的时刻削弱我们的力量,这是最可靠的教导我们的方式,使我们懂得,我们对神的工作不是必需的,并且在我们最有用时,祂根本不需要我们。如果这是实际的功课,那么就可以很容易地忍受这艰苦的教育,因为肯定的是,保持低调的自我而唯独尊主为大,这是最为可取的。
我们满有恩慈的主发出双倍的试炼时,岂不也设计了双倍的荣誉吗?“多做主工”是一种高等荣誉,但“在患难中忍耐”的荣誉一样高等。一些信徒在服事方面表现出色,但在另一个同样光荣的领域,指的是顺从地忍耐,几乎没有受过考验。他们虽然是服事中的老手,但在忍耐方面并不比新手好多少,因此,在某些方面他们的基督徒成熟度只不过是一半水平。主岂不是对祂的一些仆人有美好的计划,要在效法基督的两种形式中使他们得以完全吗?一个人的两只手不同样有用似乎没有自然的原因,但实际上很少有人成为两手并用的人,因为左手没有得到充分的锻炼。
改变我们的属灵操练方式也可能非常有益,它有可能会帮助我们避免未知但严重的邪恶。大量服事所产生的累赘,就像果树皮上长出的赘生物,可能会变得有害,因此我们身为农夫的天父,用粗糙的痛苦工具刮掉了令人讨厌的寄生虫。那些步行高手向我们表明,他们在平坦的地面上会最快地感到疲倦,但在攀登高山和下峡谷时,以前少用的肌肉会被使用,而各种不同的努力和场景的变化会使他们能够以更少的疲劳坚持下去。朝着天堂行进的客旅很可能可以印证这个见证。在特殊情况下不断地运用一种美德,这是非常值得赞扬的;但如果允许其他美德处于休眠状态,灵魂就可能会扭曲,那美德可能会被夸大,直到它染上邪恶的色彩。对我们本性的很大一部分来说,圣洁的活动是使我们蒙福的一种途径,但我们新造的人还有其他同样宝贵的部分没有受到那些活动的影响。一个人背负服事的轭是好的,但这轭被换成痛苦的轭,他也不是输家。
严厉的管教难道不可以落在一些人身上,好使他们有资格担任基督之下的牧者这个职分吗?对一种我们自己从未有过的经历,我们不能以给人带来安慰的权威说话。受苦难的人了解那些受过苦难的人,认为他们的气味就像耶和华赐福的田地的气味。只有那些耳朵在门框上被锥子刺穿而流过血的人才能懂得“给疲倦者的话语”。“完全的牧师”的生活将成为他会众生活的缩影,他们将转向他的讲道,就像人转向大卫的诗篇一样,以照镜子的方式看到自己和自己的悲伤。他们的需要将成为他忧伤的原因。论到主自己,祂工作的完美装备只能通过苦难来获得,所以那些蒙召跟随祂去裹好伤心的人并释放囚犯的人的牧者也必须如此。我们的教会里仍然有人处在深刻而黑暗的经历之中,只有我们也被投入深渊,耶和华的所有波浪都在我们头上翻滚,我们才有可能有效地服事他们。如果这是事实——我们也确信这是事实——那么我们就可以衷心地欢迎任何能让我们成为更合适的祝福他人渠道的事情。为了选民的缘故,忍受一切都是欢乐的;“为基督的身体,就是为教会,要在我肉身上补满基督患难的缺欠”,这对我们来说是大大有福的。
哎呀,我们身体上的患难可能还有一些使我们降卑的原因!主可能在我们身上看到使祂担忧的东西,这些东西促使祂使用祂的杖来管教我们。“告诉我你为什么与我争辩”(约伯记 10:3)这句话应该是悔改之心的迅速祈求。“岂没有缘故吗?” (撒母耳记上17:29)。降卑和自我省察绝不会是多余的,因为即使我们行事正直,并且因为没有犯罪而在一件事上可以毫无羞耻地仰起脸来,我们的缺点和疏漏也一定应该让我们脸红。我们本来应该更加圣洁,而且可以更加圣洁!我们本来可以更多地祈祷!我们本来应该在讲道时更多仰望神的恩膏!在这些事上我们有无限的空间可以在主面前碎心地认罪。然而,将每一种疾病和试炼都归咎于某个实际的过错是不好的,就好像我们处在律法之下,或者可以为耶稣在木头上亲身所担当的那些罪而再次受到惩罚。如果我们认为最大的受苦者必然是最大的罪人,这对其他人来说是不宽宏不大度的;每个人都知道,这样判断我们的基督徒同胞是不公正和不符合基督精神的,因此,如果我们将如此错误的规则应用到自己身上,在神不定我们为有罪的时候病态地定自己为有罪,我们将是非常不明智的。就在此刻,当痛苦充满心,灵被剧痛和劳苦折磨时,这不是对我们自己的状况或其他任何事情做出坦率判断的最佳时机。让评判的官能靠边站,而让我们带着充满爱的认罪泪水,扑进天父的怀里,仰望祂的脸,相信祂出于祂无限的心爱我们。“他虽然杀了我,我仍要倚靠他”(约伯记13:15)——愿这句话成为我们坚定的信念和不变的毅力,并且愿永恒的圣灵在我们里面动工,使我们完全顺从神的全部旨意,不管这旨意是什么。
查尔斯·司布真(Charles Spurgeon,1834-1892)是英国著名牧师,在新公园街礼拜堂(后来称为大都会会幕)事奉了 38 年。
本文改编自司布真《神为什么把我搁在一旁》”见《剑与铲》(1876 年)中。
伦敦:Passmore & Alabaster,1876 年,第 195–198 页。